我永远也忘不掉,在那样一个黑暗的深夜中,在那样一列糟糕的慢车中,你我的第一次相逢。
那一年,我5岁,由于自己与别人的不同,父母的事故死亡,我被孤单地留在了世界上······我满心创伤,万念俱灰,登上了一个不知道开往哪里的火车,我坐在火车上,任凭它把我带到什么地方。我甚至有了这样的想法:如果我来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就干脆绝食而死,永远永远,从人类的世界中消失。
下雪了,地上好像泻了一地无人拣拾的银子,直耀人的眼。
我没有搭乘新干线,而是一辆普通的列车。一趟慢车,“咣当咣当地在大山中穿行,到达终点还要好几天。窗外,雪花漫天飞舞,却透露出无限寂寞。
车厢很脏,也很乱。横七竖八地挤着各种各样得人。一个男人拿着扑克牌玩,还不时发出诡异的笑。旁边有一个人穿着倒十字架的大衣,翻看一本书。还有个人拿着手机不停的玩。一位紫色头发的女人坐在他身边,摆弄着针线。她后面还有一个大猩猩般的人,不停地喝酒。吵吵闹闹的,烦死了。
身边还有几个人,大多在苍白的灯光下昏睡,还有一个带青蛙的老头不怀好意地盯着我。
我缩在车厢的座位上,心里充满了恐慌,孤独,悲凉········
半夜时分,列车忽忽悠悠地停在了一站上,车厢门打开,走进来一个男孩子,戴着耳机的男孩子,看上去和我的年龄差不多。他发现了我,便朝我走来。他在想:太好了,还有空座,而且旁边还有一个那么可爱的女孩子。这一路会比我想的悠闲。
没错,是他想。因为我会读心。
他丝毫没有理会我充满敌意的目光,而自顾自地做在我的身边。我便仔细端详起他来。五官端正,头发略长,目光悠闲,散漫的很,嘴角微微上挑,衬衣露出一圈,雪白,头上带的耳机中传来几丝音符。
他坐在我身边,我竟然一下子可靠了许多,安心了些。
我开始倾听他的内心,虽然我一向不喜欢听别人的心,但我有些情不自禁。
好纯净,好美妙的声音,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纯净的声音,听起来好舒服,感觉有一股暖流融进我的心中
我想,要是能与他说说话多好,可他一直没有转过头来跟我搭话。一直坐在那里,眼睛看着前方。
车又继续在孤单的山中爬行了,“咣当咣当咣当·······”由于他在身边我的警惕性多少有些放松,立即感到了极度的疲倦,眼皮也黏上了。随着火车不停地摇晃,颠簸。我的肩时不时跟他轻轻碰在一起。我知道,他也觉察到了这种微妙的接触,他的脸微微泛红········
后来,我渐渐合上了眼皮。迷迷糊糊中,我隐约感到我的头靠在他的肩上,但不实。他微微动了一下,我知道,他要令我更舒服些。我依然没有睡实,只是虚虚的靠着他,随着火车的摇晃,我们的头和肩接触轻一下,重一下·········
我的心非常塌实,自我出生以来从来没有过的塌实,我完全地放松了警惕性,不知什么时候便完全地睡着了。
不知深夜几点钟,我忽然地醒过来,发现自己的头已经结结实实地躺在了他的肩上,他被压的肩膀酸疼,但并没有叫醒我。
他发现我醒来,便微微一笑,说:“没关系,路还很长。”
我的心头又是一热,他每次笑都让我心里发暖,那一刻,我轻轻依偎在他的肩头睡着了,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自己的梦毫无戒备地落在他的肩头。那一刻,我感到是甜蜜和幸福。
“咣当咣当咣当咣当·············”
我不知道前途是什么,也不知道终点在何方。对于当时的我,我多希望列车能一直走下去,走下去,永远不到达终点···········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睛。对他说:“你到站了,下车吧。”
他略微惊讶,又是一笑,点点头。
“我叫麻仓叶,再见。”
车门开了,他冲我笑笑,便走了下去。
我注视着他消失在茫茫大雪中我始终没告诉他我的名字,也没有对他说再见。因为我当时以为我们永远不会再相间,我们只是两位萍水相逢的人。
我也始终没对他笑一下,我始终还是冰一般的脸。有些,后悔?
在下一站,我也下了车。
麻仓叶,他改变了我的命运。
在那一站的车站上,我遇到了麻仓木乃。
我径直向她走去——
“初次见面,我叫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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