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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原创奇幻架空)天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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畔珠 发表于 2007-8-24 20:51:4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晋江原创网首发,玄幻架空写的不好嫌丑啦   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215073                            文章简介: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自从劳母绝天地,秩神定万序之后,世间分成了天、人、鬼三界,神仙居于九重天之上,妖物鬼怪处于深深的九幽之下,人类存于中间陆地。人类居住的这片大陆四面环海,分为许多大小不一的国家,南方是国力最强领域最大的圹圣国,它素来享有“君子国”的美誉,周边的小国皆臣服于它。西方是苑国、羽国和同国三足鼎立,相互制约。东方的圬垚国虽也有广阔疆土,但由于资源匮乏,又与圹圣为邻,处处受到制肘,无法快速发展。北方是恒国,疆域辽阔,资源丰富,是国力仅次于圹圣的大国。在恒、苑两国的西北方有一片普通人难以穿越的沙漠,其深处是由一群能征善战的沙漠居民建立的金漠国。
这些国家相互牵制,形成了微妙的平衡关系,在这种平衡下,百姓安居乐业,文、商、工、吏各司其职,倒也显出一派繁华盛世的景象。在这些人里面有一类修真练道的方士,他们有的精通奇门法术,有的善于格斗,有的会炼制仙药,为世人所敬畏,他们自称道士,通常居无定所,飘游四方,有的也会出世入仕,在某一国中担任官职,为其效力。
在这种维持了几百年的平静下,变动正在悄悄产生,平衡即将被打破。
                                                                                              秋风渐起,卷起数片黄叶鸡零狗碎的散在几乎没什么行人的山路上,给尚有余热的天气平添了一份凉爽的希望。
“圹圣国的秋天来得这么早吗?现在家乡那边一定还是正热的死人的盛夏吧!”陆进抬头看了看飘落的枯叶,清凉的山风拂起他长长的红发,一身皱巴巴的旧道袍也跟着随风起舞,歪歪斜斜的显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使偶尔路过的行人无不轻蔑的鄙视他一眼便匆匆走掉。
“都说圹圣国是个注重礼仪的圣人之国,看来还真不是吹的……”陆进咬着草棍,满不在乎的想,一双浅绿色的眼睛饶有兴致的欣赏着来往行人的反应。
“啊,你是……”
突然,一个银铃似的声音惊喜地说,随即陆进就看见一位长相可爱的少女喜悦的向他奔来,一把握住他的双手,衣饰飘带上缀满的银铃叮咚作响。少女激动的神情像失散了多年的母子相认:“您是四皇子殿下!我终于找到您了,四殿下……”
“喂喂喂,停——!这位姑娘,我们很熟吗?还有,你看俺这张寒碜得脸,哪里像什么四皇子?”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吓的直起鸡皮疙瘩,陆进慌忙挣脱她的双手,“俺只是个为修行四处流浪的穷道士而已!”
“四殿下,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您的侍女宁洛呀!”
“废话!俺怎么会记得你是谁,俺根本就不认识你!”
自称宁洛的少女仍然不依不饶的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个粗暴的声音打断了:“四皇子在这里!快捉住他!”
“啊?”
只见后面一群士兵杀气腾腾的向这边跑来,转眼已有两个领头的跑到两人眼前,意欲动手捉人。
“喂,给俺等一下!俺真不是什么四皇子!!”见事情严重化了,陆进慌忙辩解。但为首一人把一张画像凑到他鼻子底下:“四殿下,你还有什么可分辩的?”
“哦?这画上板着张官司脸的小子是谁?丧门神似的……咦?怎么这么眼熟……难道是俺?原来俺这么上相啊……啊,那个不是,等一下,俺真不是什么四皇子啊!”
“少啰嗦!如果不是你,你腰间那块玉佩是怎么回事?”
“什么玉佩……?”陆进低头看,才发觉自己腰间不知什么时候系了块黑白相间的罕见美玉。
“明王佩世间只有一块,只有四皇子才会有,你还敢狡辩说自己不是?”
“喂,不是啊,这是有人栽赃!”
“少啰嗦!把他拿下!”
“四殿下小心啊!千万别让这些乱臣贼子给伤着了!”事情的罪魁祸首不知什么时候已爬上了一棵树,在一旁煽风点火的助威。
“你闭嘴啊!都是你害的……”
陆进一边躲着士兵的砍杀一边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老娘说的没错,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一旦主动沾上你就准没好事。
“哎哟——!”
分神间他左臂冷不丁挨了一刀,痛得他哧牙咧嘴:“来真的啊?可恶,俺生气了,适可而止吧!”
扣动右手食指和中指,嘴里念念有词:“人无我知,安然默默,疾——!”
刺眼的红光由他身体分出,瞬间扩展开来,闪电般把围住他的士兵给远远的甩了出去。
“四殿下,你好厉害哦!”见没事了,宁洛从树上轻快的跳了下来,尽管树很高,她跳下来却没有一丝声响,陆进不由一愣。
“哼,久闻四皇子博学多才,尤擅道术,原来是真的。看来只有在下亲自出马了!”一个居高临下的声音打断了两人,尔后只见一位穿黑色道袍骑白鹤的少年从天而降,长长的乌发在脑后飘动,浑身上下带着股不容接近的气势。
“尚乐大人!”
原来趴在地上的士兵见了他马上不顾身上的疼痛,纷纷向他下跪行着军礼。
“随你怎么想,告诉你,俺不是什么四皇子,后会无期!”
敏锐的嗅出对方是个难缠的主,陆进准备脚下开溜,此时对方已跳下白鹤,向他走来。
“尚乐大人,何劳您亲自出手,末将一人便可将他拿下!”
有人不知死活的逞能,冲上前来。未及陆进动手,尚乐却已抢先微微一挥手,相隔几米之外的那人身上闪出一道蛇形蓝光,瞬间将此人连人带刀断成数段,一声未哼便带着飞溅的血液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现在是我的对手,外人不得插手!”尚乐黝黑的瞳仁闪着冰冷的寒光,语言里透出一股不容轻视的强硬。众士兵无不跪伏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居然对自己的手下都能毫不犹豫地下杀手,你是波淼族道士吗?”陆进呆呆的看着地上的死尸,微微皱起眉,这是他不爽的前兆。
“是又怎么样?死一两个人算什么,凡是打扰我做事的人都得死!还是先说说你吧,炎系的小子,刚才明明可以一瞬间解决掉所有人,你却只是把他们甩了出去,不想杀人是吗?真是个令人不痛快的家伙,慈悲心泛滥可是会要了你的命的,”尚乐周身开始散发出幽蓝色的寒气,周围好像一下子变成了寒冬时节,“使出你的看家本事吧!令人讨厌的炎系道士,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斤两!”对方似乎并不在意他是不是四皇子,而在意于他是炎系道士。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围突然结起了冰,从地面到树木,连同周围跪着的士兵都一起冰化了。寒气快速向陆进逼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四殿下小心,这家伙是炎系的克星!”宁洛躲在陆进身后惊呼。
“得了吧你,真是好心关心俺就不该把俺拖进这个烂泥坑里!”
陆进无奈叹了口气,暗暗运聚体内炎灵之气,于是一股炙热的红光从他体内冲透而出,烤得地面红彤彤的,树上原本还透着绿意的树叶瞬间就干枯了,滚滚热浪和迎面而来的寒气形成对峙的局面。
于是形成了一幅怪异的画面:一条蜿蜒的山道,像是由两张不同季节的画面拼成的,一边寒风刺骨,连人也被冻住了;另一边却烈日炎炎,烤得大地龟裂开来,一切都被照得红彤彤的。而这冷热气流的操纵者却都未受影响,汗不流身不抖的静立相对。
“有两下子嘛,火柴头,这才配当我的对手!”尚乐嘴角微微上挑,黝黑的双眸带着戏谑的笑意。
“你也不错啊,死黑皮!”
尚乐对他的挑衅不置可否的笑笑,双手食指相扣,念到:“变泽成山,翻天覆地——!”
“轰——!”
随着突如其来的巨响,陆进感到周围空气突然变得干燥了,再看看地上的尸体早已风化,连血也干涸了。“难道是……”他抬头看去,果然一座巨大的冰山浮在半空,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七彩光泽,使它看上去像块硕大无比的钻石,照得整座山都五彩缤纷。
“四殿下,好美哦!”宁洛躲在他身后赞叹道。
“美你个头啦,这小子不会这么好心请我们看风景的!”正说着,陆进这边的气温也开始下降,他慌忙两手相扣:“万道黯然,我心坚固——!”
“砰!”
几乎是在同时,冰山已狠狠地向陆进这边压了下来,但马上被一圈淡淡的紫光挡在了一人高的半空处,发出金属撞击般的声音。
“喂,你叫宁洛是吗?好好待在俺身后别乱动!出了这个结界俺也救不了你!”
“呃?”听他这么说,宁洛才注意到那团淡淡的紫光也笼罩着自己。在紫光之外有数块刀刃一样尖利的冰块划下,在地上画出了深深的裂痕。“他在撑起结界保护我?真是个好人……”
“啧!天底下最令人恶心的就是你这种处处自以为是充好人的家伙!我看你能撑多久,火柴头!”
“闭上你的臭嘴!死黑皮!”
陆进厌恶地皱起了眉,同时高举右手过头顶:“虽然俺不知道是哪个充好人的欠你钱了还是怎么地,但你咄咄逼人的态度还真是让人不爽!疾如水火,鼓舞风雷——!”
随着道家真言,他已用右手食指在空中快速画了一个大大的太极图,手指所到之处马上燃起熊熊烈火,而后化为一条巨大的火龙呼啸而出,盘住了冰山,龙身下的冰刃纷纷消融掉了,冰山也在慢慢变小,周围的空气开始由寒转暖,渐渐变得酷热干燥起来,连吸入肺里的空气都变得像要燃烧起来似的。
“好热……四殿下……我好难受……”
由于没受过法术训练,宁洛渐渐无法忍受周围的酷热,脸色蜡黄的倒在地上。
“……!”
反应过来她只是个普通人,陆进立刻停止了作法,火龙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啦?正义的火柴头?不要在意那个女人,继续啊!我还有许多招式没向你讨教呢!”尚乐坐在一支冰晶形成的树枝上,嘲弄的笑着,“放弃你们炎系滥好人的想法吧,真正的战斗中是没有慈悲心可言的!”
“你得意个屁啊!死黑皮!老子现在肚子饿了,不想跟你打了,等吃饱了回头再来蘑菇你,你就洗好脖子等着吧!”
“喂,你……”
不等尚乐说完,陆进已背起昏倒在地的宁洛,口中暗念:“藏形匿迹,步我罡魁!”瞬间两人在闪光中消失了,冰山随之掉落下来,撞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喂,别跑!你给我回来……”
耳边尚乐的声音渐渐被呼啸的风声所代替,四周一片异空间独有的黑暗和混乱扭曲的光线。利用异空间作瞬间转移逃跑是炎系道士们的专长,打不过就跑是他们世代相传的名言。“回去?傻子才回去呢!”
陆进循着一条熟悉的光线游去,眼前突然一亮便被甩了出去,掉在一块厚厚的草地上。
“喂,醒醒,你好些了没有?”陆进边叫边拍打着尚在昏迷中的宁洛。
“水……我要水……”宁洛呢喃着。
“水?哦,有,有……”陆进背起她走到溪水边把她的脑袋倒栽在溪水里,“尽情喝吧,不用客气。”结果这姑娘果然不负他所望醒来了,然后第一件事就是抬手赏了他一巴掌。
“喂,拜托,俺好心救你哎!你就这样子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
“有你这样好心的吗?竟敢把本姑娘的头按在水里,你真是可恶之极!”
“俺师傅每次在俺昏迷时都是这样做的呀!还有,这东西是你给俺系的吧?还给你,以后别再说俺是什么四皇子!”陆进解下腰间的那块黑白相间的明王佩,扔还给宁洛。
“啊……,这个,是我不对啦,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气?”宁洛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比翻书还快的翻了张可爱的表情出来,“在找到四皇子殿下之前,你可不可以代替一下下来满足一位少女的仰慕之心呢?我从小就很喜欢四殿下……”
“打住,俺清楚自己的寒碜相,不是什么当皇子的料,还有你是从宫里逃出来的吧?看你得身手和轻功就知道了,全是宫中的路子。”陆进边说边找柴草点起了篝火,天已经黑了,“早听人说圹圣国四皇子弑父篡位未遂逃亡在外,你是想给他找个替死鬼吗?”
“不是的!四殿下决不是那种会弑父篡位的人,他是被申后和五皇子他们冤枉的!”宁洛突然变得情绪激动,“申后为了让自己亲生的五皇子继承帝位,已经连续谋害了三位皇子,现在只有四皇子成了他们的障碍,所以他们又诬陷他,所以……所以殿下他才不得不逃亡在外……”说着说着,她的眼神黯淡了,一行清泪落了下来。
“啊?喂,你别哭好不好?俺生平最怕见女孩子哭,一见就起鸡皮疙瘩……”
“道士大人,我求求你,在四皇子未安全逃出圹圣国以前,请您暂冒他的名义引开申后他们的注意好不好?我看得出,你是个值得信任的好人……”宁洛哭着跪在他面前。
“为什么是好人就要替一个素未谋面的家伙去送死?你这根本是强盗般的信任!”
“你这还算是一位忠君爱国的子民吗?皇子有难,你却贪生怕死见死不救!”见软的行不通,宁洛改成来硬的,站起来训斥他。
“俺是圬垚国永远中心的好臣民!为什么要替他国某个不相干的王子去送死?喂,别拉着俺,快放手!”
“不要!除非你答应我的请求,将来我求四殿下赐你一个圹圣国国籍你就不是替他国王子送死啦,好不好?道士大人~~~”最后一句她提高尾音,饱含深情得说。
“你别用这么恶心的声音好不好?俺对女色不感兴趣!放手吧……喂,你去哪里?”
“四殿下……宁洛没用,宁洛……宁洛无法帮你……,我这就去了……在九泉之下……我……我也不会放过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的!”宁洛双目含泪,哭泣着走向冰冷的溪水,一股幽怨的怒气由她背后升起,刺得呆在一边的陆进无缘的打起了哆嗦。
“停——!你站住,俺答应你还不行吗?”终于不敢与一个女人的怨气作对,陆进慌忙拉住作势欲跳的宁洛,“算俺倒霉,俺娘说得对,沾上女人是每个男人不幸和噩梦的开始,你伟大的忠心一定会遭报应的!”
“你答应啦?太好了!”宁洛惊喜地转身紧紧地拥抱陆进,她没想到这么容易就会得手,本来还打算了十几条逼他就范的后招呢,“谢谢你,道士大人!”
“……呃,不……不用客气啦……还有,俺叫陆进,不用叫俺道士大人了。以后就交给我好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女性这么热情地拥抱,陆进不由脸红了,以至连自己在说什么都搞不清楚了。直到听见远处有人打狼似的喊:“四皇子在那里!抓住他!抓住他!”方才醒悟过来自己的愚蠢,一边逃命一边后悔:“俺还是不想当别人的替死鬼啊!”

[ 本帖最后由 畔珠 于 2007-9-7 08:16 PM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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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畔珠 发表于 2007-8-24 20:52:33 | 显示全部楼层
秋雨蒙蒙,细细的罩在偌大的员峤城上,给这座古城平添了一丝神秘。路上行人不紧不慢的走着,或打伞,或着蓑衣,那些轿夫抬着的各色轿子里多半是矜持羞涩的大家闺秀,而在彩灯高挂的亭台楼阁上欢歌笑语的是城里的歌伎舞娘,莺啼燕鸣般的乐音透过层层雨幕传到街上,路旁的防水纸灯笼里明黄的烛光映着昏暗的天色,尽显天下第一富城的豪华与奢靡。
“到底是中土大国啊!”陆进暗暗咂舌,“像这种防水纸,要在圹圣国以外的国家应该只有有钱的富贾才买得起,想不到你们圹圣国不光是礼仪之邦,还是个富贾之国啊!”
“当然啦,所以你们这些外邦人也常称我们为天朝上国啊!”宁洛笑吟吟的接道,她是个典型的南方美女,长得娇小玲珑,甜美可爱,与顶着一头乱糟糟红发,穿着破旧道袍的陆进形成鲜明的对比,“如果将来四殿下能洗清冤屈回国的话,我请他赐你几盏比这还要名贵的防水灯笼好啦。”
“可是,如果那时候俺连命都没了要这些还有什么用啊,”陆进苦笑着,“虽然俺不明白你那个四皇子被他的后妈陷进了怎样的陷阱,也不想知道,不过俺们还会再遇到像上次尚乐那种难缠的家伙吗?上次侥幸逃了一次,但那种瞬间逃脱术俺一个月只能成功使用一次,俺还不想死啊!”
“陆进,”宁洛愧疚地低下头,“对不起,我知道不该把你卷入我国的是非中来,但你长得实在太像四殿下了,所以才想用你引开申后的注意,让殿下有机会逃出去,如果你感到害怕……那么你走吧!”像下了什么决心,宁洛停了半天终于说出这么一句。
“啊?真的?好主意!”
听她这么一说,陆进像得了特赦令,马上准备开溜。
“喂,你给我站住!我只是推让一下,你就当真啊?难道你忍心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少女独自去当饵吗?”宁洛恶狠狠地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是男人的话你就不能见死不救!”
“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少女?你?”陆进带着一头黑线,老娘说得对,长得越好看的女人的话越不能轻易相信,“可是那位什么四皇子怎么忍心让你替他去引开追兵呢!还故意让你带上这个象征皇子身份的明王佩,当初你走上同他逃亡方向相反的路时应该就已做好为他牺牲的准备了吧?”
陆进漫不经心的把玩着系在自己腰上的那块明王佩,刻着的一黑一白两条玉龙互相扭缠在一起。自从答应宁洛冒充四皇子那天起宁洛就要求他一直挂在身上,以便明确目标,提醒人们照准了抓,害得他每天都疲于奔命逃避追杀。
“呃,这是四殿下对我的信任,”宁洛一脸陶醉在幸福中的样子,“自我五岁进宫起,我就跟着殿下了,这块明王佩也一直由我保管,所以,我发誓即使要为殿下献出我的生命也在所不惜,因为殿下是唯一信任我的人。”
“嘁,有什么大不了的,真想亲眼看看这个什么四皇子的脸,听起来真不像什么好人。”陆进不屑的吐掉一直咬着的草棍,却忘了自己和他长着相同的脸。
“不管怎么说,我们先想办法在这个城里打点零工吧,陆进?”宁洛没理会他的唠叨,发愁的看着空瘪瘪的钱袋,早知道这样当初从宫里逃出来的时候就应该顺手拿点值钱的东西出来了。
“用不着这么麻烦,”陆进伸手指指城墙,“瞧那张告示。”
“高薪聘请除妖高人?这也太扯了点……员峤已经三百年没出过妖魔之类的东西了,喂,陆进?”
“管这么多呢,先接下来再说,”陆进一把扯下墙上告示,“除魔卫道乃道家本分……奖金……一千两黄金?好,就让善良而又法力高深的俺来解决这罪恶的妖物吧!”
“可是你这个样子会不会被当成四殿下给抓起来?”
“安啦,就让你看看俺高明的化妆术吧!”
……
一身富态的老员外打量着他眼前的两个女道士,满脸的不信任:“前头来的那三个男道士可都被那妖怪吓疯了,你们真的没问题吗?”
“呵呵,大人,您太小看俺……我了,就请放心交给我们吧!”红头发的女道士上前一步,她长得不是很精致,却也不算太丑,大大咧咧的更像个男孩子,有些眼熟的样子。老员外摇摇头,却想不起来是谁了。
“对啊,大人,”另一个长相可爱的女道士甜甜的冲他一笑,“请让我们试试吧,不灵我们不收钱哟!”
“……好吧,你们就姑且一试吧。”考虑片刻,老员外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了,“相信你们也看过告示上写的了吧?我女儿让蟒蛇精给看上了,今天晚上他会来带走我女儿,请想想办法吧,多少钱我都不在乎,这些是定金,”仆人适时地端上了五百两银子,“事成之后我另有一千两黄金重谢。”
当晚,雨住风息,偌大的庭院里静悄悄的,知道要除妖,所有的家奴和仆人都早早地躲进了屋子里,只有几盏昏暗的风灯默默的照着黑漆漆的庭院。
“没问题吗,陆进?你一个人在正厅里……”可爱的女道士当然是宁洛了,她担心的看着男扮女装的陆进,如果妖怪对相貌没有什么美丑之分的话……
“安啦,你只要安心的在内堂陪着那位小姐就好啦!”陆进冲她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哼哼,目前俺还没碰到过能让俺哭的妖怪呢!”
听他这么说,宁洛不由安下心来,走进了内室。过了片刻,外面突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拍得门窗啪啪作响。狂风中,一条车轮粗,丈八长的黑色巨蟒从半空显了出来,口中吐出鲜红的信子,一个低沉的男中音响彻天空:“李玉小姐……李玉小姐……三天时间到了,我已经几次三番给你考虑的时间了,不要再犹豫了,跟我走吧!”
躲在内室的李玉听闻这个声音,立马吓得花容失色,瘫倒在奶妈的怀里:“怎么办……怎么办?我不要跟蟒蛇走啦……呜呜……自古红颜多薄命……天妒红颜啊……”宁洛在旁不住安慰她:“小姐,请放心吧,我的同伴一定会收拾那个妖怪,保你周全的……”
这边厢蟒蛇精正吃惊的瞪着走向它的陆进:“李玉小姐,你怎么变成这幅丑样子了?连头发都变得这么红了,好像刚烧着的火柴头……”
“不许叫俺火柴头,混蛋——!”不容它把话说完,陆进已跳起来狠狠地给了它一拳。
“什么啊,原来是个丑女,你不是李玉小姐,她在哪?”蟒蛇不屑的一尾巴把他扫了开去。
“可恶,俺生气了!你这条死泥鳅!”陆进快速地在地上画出五芒星,“万涅皆终!”庭院里的泥土瞬间拧合成一条条碗口粗的绳子,直直地穿上半空把巨蟒捆住了。
“哼哼,竟敢瞧不起俺,让你知道厉害,滚到地狱里后悔去吧!”泥绳越收越紧,并燃烧起来。
“就这点本事也敢出来混啊?”巨蟒不屑的抖抖身子,泥绳马上松开它反而向陆进飞了过去。
“尘归尘,土归土。”陆进赶紧念出解咒术,泥绳又变回泥土散落到地上。会用法术反噬?有这么强的妖怪吗?陆进吃惊的瞪着它,“你不是一般的妖物啊,臭泥鳅!”
“承让承让,不过我可不是什么臭泥鳅……”
“呀!?”
冷不丁蟒蛇俯冲下来把脑袋凑到陆进眼前:“我是超级无敌大泥鳅啊,火柴头丑女……”
“好机会!”不容巨蟒反应过来,陆进一把把一张黄符纸拍在蛇头上,一道亮光瞬间照亮了整个院子,紫色的火焰自蛇头燃遍全身。
“除魔三昧真火?我太大意了……”巨蟒挣扎着逃上半空,在火焰中痛苦的扭动着,像一条巨大的火龙映红了半边天空。
“这道三昧真火专烧魔物,你可以去死了,老泥鳅!”
陆进得意的冲天上的火蛇作了个鬼脸,正待招呼躲在屋里的人们出来欣赏自己的战果,去忽然愣住了,半空中的火焰渐渐减弱了。“不可能!俺的三昧真火没理由灭下来……”
“逗你玩得啦!火柴头的丑女!”火焰中渐渐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相貌英俊,身穿奇异的纹饰服装,黑发上束着紫金冠,但下半身还是长长的蛇尾。他眯起一双细长的金眸,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你和某个人很像呢,虽然丑了点。”
“混蛋,你说谁丑……”陆进听了气得暴跳如雷,没等他把话说完,那男子已俯身飞了下来,接着他做了一个令躲在屋里旁观的众人都掉下巴的举动——吻了陆进!不待陆进反应过来,他已又飞回了空中:“给你个面子,我决定放弃李玉小姐。那么,火柴头丑女,后会有期喽!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初江。……哦,还有,赶快成为一个好女人吧!呵呵……”又是一阵飞沙走石,夜幕下渐渐恢复了平静。
“陆进,陆进!你还好吧?”宁洛担心的摇着已近石化状态的陆进。
“早知道他是个大帅哥,我当初就应该答应他的!”那边厢李玉正后悔不迭,“父亲,我不管啦,你让人再把他找回来!”
老员外一脸的为难,小心翼翼地看着陆进,试探的问:“道士大人,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嗯?你这块玉好眼熟呀?”
“糟了!”宁洛这才发现,刚才打斗时陆进挂在衣服里的明王佩从领口露出来了,她慌忙伸手去挡,却忙中出错,把陆进塞在胸口的两个肉包子给带掉了。
“你是男的?那个是……明王佩!你是四皇子!”员外吃惊的后退一步,“来人啊,快把他抓住!”
“陆进!”宁洛慌神了,见陆进还在石化中,也顾不了许多了,只有一把拖起他趁家丁还没来到先逃之夭夭了。
“喂,振作点啊!陆进!”宁洛边逃边试图唤醒同伴。
“宁洛……”
“你清醒了啊,没事了吧?”
“不……俺想吃煲蛇汤!”
“……”

此时,黄泉之下的九幽界:
黑色的龙卷风从半空中落下,在地府里还原成人形,拖着长长的蛇身。府中鬼怪纷纷跪下向他行礼,一个绿色的鬼叉讨好的送上一杯温好的酒:“大王,您找到令您满意的姑娘了么?”
初江接过酒,自在地半倚在石椅上,挥了挥手,鬼叉马上识趣地退了下去,不敢再问。
他拿出一面金色的镜子:“红头发的姑娘?……有意思,让我看看你的来历吧!”
镜面马上变得透明起来,陆进的样子浮现在里面,画面快速的变幻着,塞在胸口的肉包子,落荒而逃的两人……一幕幕都清楚的映在镜中。
“啪!”酒杯无意间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府中的鬼怪个个战战兢兢,鬼叉不知所措的看着对镜发愣的主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上前试探道:“大……大王,您哪里不舒服吗?”
“不,我很舒服。”初江低头冲他诡秘的一笑,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道光芒,吓得他不由跪在了地上,“大王?”
“起来吧,不管你们的事。”他不耐烦的挥挥手,“红头发的……男的,是他吗?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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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畔珠 发表于 2007-8-26 20:06:20 | 显示全部楼层
“……那是很远古的以前,大约有五十万年了吧,黄泉之下的九幽里出了个混世魔王,名叫初江。他带着众妖魔妄想与天帝陛下争夺中央天地的控制权,当时仙魔互相厮杀,血战了十天十夜,那初江法力极高且有不怕雷打火烧的不死之身,眼看天帝陛下与众仙都要惨遭他的毒手时……”
“我们剡炎神族就赶来救驾了!”红色短发的女孩马上插嘴道,同时冲因被打断话头而直冲她吹胡子瞪眼的老人俏皮地扮了个鬼脸,“然后我们当时最伟大的第二代族长把它引到南方天边,以自己的元神化作天边苦海,率领部分优秀的族人一起合力封印了他,将它永困在苦海之中……”
“炎月!你偶尔也听一下我这个可怜的前任族长的教诲吧?”老人一连悲哀的落魄,自从新的族长选出来之后,人们就再也不听他的教诲了,因为这权力只有现任族长才有。
“可是,爷爷的教诲都是些老故事了,我们都听了一千年了耶!”炎月嘟起小嘴,一边求助地看着在一边一直保持沉默的红发少年,“你说是吧?现任族长大人?”对方冲她微微一笑,算作认同,他一向是个话不多的孩子。
“唉,那好吧。”老人悠悠叹了口气,“既然炎烈大人都这么认为,那么就到此打住吧。总之你们一定要记住,我们剡炎神族的子孙都是为了替天帝陛下镇守这南方苦海而存在的,若非陛下的恩赐,我们现在也只是卑微的游仙而已,陛下隆恩当铭记于心……”如此这般,又是一番絮絮叨叨的交代。
南方的苦海并不是很大,顶多算个湖而已,幽黑的海面散发着强烈的腐尸的腥臭。它也是绝望之海,无论是微小的人类还是高高在上的酒天神袛,一旦坠入苦海便永世不得超生,其灵魂生生世世都要游荡在苦海中,排斥与六道之外,忍受水深火热的煎熬直到其元神彻底散尽,永不复存。
“为天帝陛下效忠而存在吗?”
炎烈微微皱起眉,任苦海的浪花在脚下浮动。苦海原本就是剡炎族的成年男性散尽自己元神所化成的液体,所以它惟有对剡炎人无效,一滴水珠一个灵魂,能幸免于外的,只有族长,族中女性和未成年的儿童而已。苦海没有水源,为了不使其干枯,所以天帝才会让我们镇守它吗?
“天道无极,以我之身,使我之气。”暗念着从族中神殿里看到的石碑文,炎烈摘下左耳上象征族长身份的红宝石耳钉,将它投入水中,海水发出痛苦的吼声,耳钉化作一条金光闪闪的八爪巨龙,呼啸着撕裂了黑色的水面,钻向海底。
“哗——!”
平静的苦海像是愤怒了,发出五十万年来的第一次怒吼,山一般的巨浪卷起带腥味的风,翻卷着分向两边,金色巨龙口中咬着一团绿光闪闪的东西飞了出来,把它重重地丢在岸边。
那是一条闪着绿光的小黑蛇,痛苦地扭动着身子,苦海中的噩梦仿佛还残留在它的记忆之中。
“五十万年的梦,该醒来了,初江……”
小蛇渐渐停止了扭动,一阵黑色狂风忽起,小蛇渐渐变大,幻化成人的样子,直立着强健的身躯,拖着粗大的蛇身。这是个成年男子的样子,一头黑发打着结,像扭在一起的死蛇一样难看地从他头上垂落于地,苍白的脸上带着落魄的憔悴,但一双细长的金黄色眼睛半眯着,透出强烈的神采。
“终于出来了,五十万年了……还真是漫长。不过老子还是出来了!”
初江兴奋地喃喃自语,猛然看到站在一边的炎烈,火红的长发,浅绿色的双眸……剡炎?
“剡炎的小鬼,是你放我出来的吗?说吧,你有什么心愿或要求。不论是称霸天下还是把天帝踹下王座,作为为报答,老子都将满足你!”
初江邪魅的眼神直逼炎烈,他一定有无法达成的野心才会想到放自己出来,那么姑且成全他好了,九幽之王是不会欠别人人情的。
“没有,回你的九幽去吧!”
“什么?”初江有点不相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你真的没有什么愿望吗?”
“没有。”炎烈伸出左手,金龙在他手上绕飞着,渐渐变回耳钉。我自己的愿望自己实现,不需要外人插手。
“那为什么放我出来?”
“不是为你,是为了我的族人。所以你不欠我什么。”炎烈背后的黑色苦海已经越缩越小,现在只有小池塘大了。
“……!”  
看到这个,初江嘴角泛起一丝复杂的笑意。“我懂了,小子。那么,后会有期吧!”他冲炎烈左胸口一指,红光闪过,一颗血红的痣浮现在他胸口。  
狂风大作,乌云里传来初江渐渐远去的声音,“日后若有难处,按住那颗痣,心里暗念三遍我的名号,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赶去助你……”  
“……哼,多事的家伙!”  
……  
苦海不寻常的波动惊醒了睡梦中的剡炎人,当他们赶来时一切已成定局,苦海早已完全干涸,初江也已不见去向,只有炎烈一人伫立在干涸的海边。苦海,彻底死了。  
“苦海消失了!是族长干的!”  
“天啊!族长背叛了我们!”  
“他也背叛了天帝陛下对我们的信任!”  
“罪人!不可原谅!”  
……  
无数声音在四周惊恐的响起,诅咒和谩骂在无助的剡炎人群里炸开。五十万年的使命和荣耀啊,全都毁在了这任族长手中!  
“炎烈啊!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前任族长暗红色的胡须上下抖动,“你抹杀了我们全族人的存在价值啊!”  
“不可饶恕!”  
“不可饶恕!”  
族人们在绝望的怒吼。  
“爷爷,先听听炎烈的解释吧!他也许是不小心……”炎月哭着跪倒在老人面前,试图挽救什么。  
“算了,炎月,我是故意的。没什么好解释的,我愿意接受惩罚。”  
炎烈跪倒在老人面前,族人沉默了片刻后马上又爆发起来,“不可饶恕!”  
“前任族长,给他处罚!”  
“这个罪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唉……”  
老人痛心的几近流血,看着眼前自己一直视若己出的爱徒。神殿的石碑文存在了近万年也没人参透,这孩子却一下就看懂了,可以说是剡炎有史以来最有才华的族长,只是没想到他继任才两天就……  
“师父,我愿散尽这千年道行,永坠尘世轮回。”  
不忍再看老人悲痛的眼神,炎烈对他深深叩了三个响头,意味着他们师徒情份已尽。  
“炎烈,你在胡说什么啊?!”炎月紧张地拉住他,去凡尘做会生老病死的凡人!而且永生永世都是比游仙更低微的生命短暂的凡人,这在她看来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可怕事,所以她绝不希望炎烈去。  
“炎月,谢谢你,再见了。”一把推开她,炎烈体内燃起了三昧真火,族人的怒吼和炎月的哭声都渐渐离自己远去了。呵,什么为天帝效忠,为天帝而存在都与我剡炎族无关了,只是,炎月,害你哭泣了,真是对不起啊……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了,肉体燃尽后一股火红的灵魂冲天而起。  
“炎烈!!!”  
不顾一切地挣开阻拦她的族人,炎月伸手去抓那道魂魄,却挽留不住飞出去的一头,生生将那道魂魄扯成了两半。  
“快放手!炎月,这样只会打散他的灵魂!”老族长急急扯开她的手,剩下的一半围着她幽幽转了三圈,也飞向了下界。  
此时在深深的九幽之府的初江突然感到心头微微一震:“那个人,转生了。”  
……两道火红的魂魄分别往一南一东两个不同方向飞了下去。  
一片红光,圹圣国皇宫中顿时乱成一团,一位宫女跑到皇帝跟前上奏:“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千岁刚刚产下了一位皇子。”  
几乎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圬垚国一户贫民家中也传来了婴儿坠地的呱呱哭声。喜气洋洋的稳婆抱着略带淡红胎发的婴儿对床上的产妇道:“恭喜恭喜,是个大胖小子呢。这红色的胎发将来定是个贵人哩!给他起个名吧。”  
“……进儿,就叫他陆进吧,希望他将来读书上进,不要像他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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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畔珠 发表于 2007-9-7 20:17:31 | 显示全部楼层
“陆进,陆进!”一个陌生的声音回绕在耳边。
“吵死了!叫魂啊?!”疲于奔命的陆进气喘吁吁的半跪在地上,汗水滴滴答答地落了一地。
“见鬼,这是什么鬼地方?这么大,全是树,跑了半天也见不到一个人影。”
“陆进……”
“别吵了!老子……啊呀?!”吃惊得把后半句吞了回去,陆进目瞪口呆的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男子,一头火红色长发,浅葱绿的眼睛,同样意味的戏谑和玩世不恭,只是后者更多出一份优雅闲散的贵族之气。
“嘿!居然敢跟俺长得一模一样,你这是侵犯俺的肖像权,知不知道?啊!你是四皇子严广吧?别光笑不吭声,信不信俺揍你!”陆进挥拳照来人当胸打去,却顿觉自己胸口沉闷,好像那拳打在自己身上一样。“哎哟!”不由惨叫一声,向后倒去。再看对方却是一动没动,依旧微笑不语,但自己身上却是痛得实实在在。
“没用的,陆进。”严广伸手拉起他,手心的温度真实的叫他发毛,仿佛另一个自己在拉自己的手。
“别怕,其实,我就是你,你也是我。”像看穿了他的心事,严广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紧握,“前世我们本是一人,如今只不过是“魂”“魄”相离而已。这样的你能感受到吗?我们相互之间引起的共鸣波动……”
“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恶心死了,你少肉麻了好不好?”急急挣脱严广的手,陆进不由连连后退,“你到底要说什么?麻烦说通俗一点好不好,俺文化水平低,一句也没听懂……啊!你不会是个变态吧?”
“算了,看来我虽是你,你却不一定是我。”对方无奈地长叹一声,“如今大势已去,你和宁洛再待在圹圣也没什么用了,这里太危险了,去圬垚国吧,那里有新的命运等着你……而且,我也在圬垚……”
“什么意思啊?俺还是没听懂。”
“我的意思是……不想死的话马上给我滚回你的老家圬垚去——大白痴!”
“哎哟!”       
没料到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严广变脸比翻书还快,毫无防备的陆进被他一脚踹了下去。
“咚!”
脑袋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陆进,你做恶梦了吗?”
微微睁开眼,宁洛关切的眼神映了进来,原来,天已经亮了。
“啧,原来是个梦而已。”
“什么梦啊?”宁洛递给他几个刚采的野果,这是他们最近几天的主食,因为又没钱了。
“俺梦见一个母夜叉向俺投怀送抱。”满不在乎地咬了口野果,没熟透的酸味让陆进不由把眉毛拧在了一块,方才悟出金钱万能的真理。
“算了,不扯这个啦。”宁洛歪头一笑,把一份告示送到他眼前,“喏,看看这个吧。”
“什么?”
黄色的纸上赫然几个醒目的大黑体字:“谁能唤醒沉睡中的公子?”内容不外如是,某富户家的宝贝儿子由于不知名的原因突然昏睡不醒,已经几天几夜没睁开眼了,如有能治愈者将有重谢云云。
“你们圹圣的百姓还真有钱,动不动就重金悬赏。”陆进脸色发青的想起了在员峤那次恶心的初吻,“你不会想让俺去唤醒那个倒霉的公子吧?”
“有道理,我们不如去试试看如何?”宁洛一捋袖子,摆出副拼命三郎的架势,“这次赏金已经提到一万两黄金了,因为那个员外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我们可以用这些赏金一直逃出圹圣了!”
“可是俺不会医术,而且人家看到俺的脸就会把俺当成你们的四皇子给抓起来……”
“你们道士不是都会炼丹吗?你随便炼几颗糊弄糊弄吧,而且你可以化妆成别的样子呀!”宁洛打断他,稚气的小脸一下子凑到他眼前,陆进不由一愣,“勇敢的去吧!陆进哥哥,我相信你!”
“你别相信俺,还有,俺什么时候成你哥哥了?”
“什么嘛,这样都不行。难道你忍心让一个和你妹妹差不多大的可爱少女总是吃酸掉牙的野果直到饿死街头?”
“声明一下,俺是独生子,没有妹妹!”陆进摆摆手,但他脑海里却浮现出一个瘦小的女孩来,咧着豁了牙的嘴笑着:“哥哥!”见鬼!
“没有妹妹?你……”见陆进依旧不上套,宁洛眼圈一红,使出杀手锏,“你……呜……太可恶了……绝情……呜呜……绝意,心狠……”
“啊?你又哭了?别,你别哭……”陆进手忙脚乱地想安慰她,他可是最怕听女孩子哭了,一听到就要起鸡皮疙瘩。
“苍天啊,就让我这可怜的弱女子饿死在这惨无人道的乱世之中吧!”
“你别!俺投降还不行吗?”一把夺下宁洛虚张声势的短刀,他感到鸡皮疙瘩已经掉了一地,只好举白旗投降。老娘啊,你怎么给俺生了这样一种毛病?

当头带黑纱草帽的陆进做贼似的来到告示中所指的程府时不由坦然释怀了,原以为自己这幅遮脸掩面的打扮会很招摇,却出乎意料的一连碰上十几个头戴草帽黑纱遮面的江湖郎中,一个个显得神鬼莫测,“这是看病啊还是非法集会?”
“江湖中的神医个个都是神龙见首不见脚,不以真面目示人也很正常呀。”宁洛很内行的解释给他听。
“你是想说神龙见首不见尾吧?”陆进无奈地耸耸肩,不知怎的,他想起了小时候村里骗饭吃的吕郎中,每次医死了人时也差不多这么打扮,以便逃跑时掩人耳目。
“喂,那边的!如果也是给少爷看病的就到这边来交五两银子挂号!”一个黑衣短衫的小厮坐在一张临时的桌子前冲他们吆喝,他身后排了长长的一队郎中,个个手里拿着一张纸条。
“为什么还要交钱?”
“废话!这么多人来给少爷治病,谁知道有没有滥竽充数的,挂个号我家主人也好有个底,而且你要真是医术高明,一万两黄金都是你的,还在乎这区区五两小钱?”
在他的口沫四溅中,宁洛爽快地把身上仅剩的五两银子交了出去。晕乎乎地拿着刚到手的写有编号的纸条,陆进跟着排在队尾,望着前面看不到头后面还在不断伸长的队伍,不由想起了一句千古名言“羊毛出在羊身上”。
就这样排啊排啊,从早晨一直排到傍晚,原本担心会半路杀出个高人让后面的人都没戏唱了,不过幸运的是这样的高人还没出现。
“下一位,玄字甲号!”
听到终于念到了自己手中的号,陆进慌忙应声而入,由一个家仆引着,穿过长长的回廊,走过几座石桥,七拐八拐之后终于来到了一间卧室门口。
“不愧是有钱人,连住的地方都这么大,真气派。”陆进在心里不由暗暗咂舌,不过估计要是宅中主人真得了什么急病郎中没到人已经先翘辫子了。进了卧室,只见内里布置却出奇的简单,不过是一桌一椅,两个摆满书籍的书架和一张不算太奢华的红木大床而已。床上躺着个年轻人,床边一个看上去更像个老道的郎中还在作最后的努力,一手持桃木剑一手烧黄符,嘴里还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神仙不如我聪明……”
“够了,你出去吧,下一位郎中已经到了。”那家仆不满的一把推开他,把他跳神的东西连人一起撵了出去,几名身强体健的家丁马上上前把他赶出了后门,真是雷厉风行。
“先生,诊断时间是一刻钟,你最好快点。”家仆面无表情地告诉他。
“哦,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出去?”
“对,守在门口,诊治期间不准任何人进来。”
“……好吧,不过最好快点。”家仆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带上门出去了。
摘下头上麻烦的草帽,陆进来到床前,床上的少年看起来应该和自己年龄相近,长长的黑发散落在枕边,更显得他面色苍白,少年消瘦的脸庞上双目紧闭,眉宇之间隐隐透出一丝青紫之气,显得十分憔悴。
“圹圣的人这么有魅力吗?怎么又来个被妖怪缠上的?看来,这次又得多管闲事了。”
陆进侧身坐在床边,右手轻轻笼罩在少年脑门上,聚气凝神,微微的红光渐渐聚于掌心,四周的空间突然水波一样变得扭曲了,渐渐沉入幽深的黑暗里,四周的桌椅书柜之类的连同那少年都像被黑暗吞噬了一般,只留下陆进一人孤零零的站着。
“哗——哗——”
“这是……?”远处隐隐传来海浪般的声音,四周空气里充斥着淡淡的茉莉花香,闪闪烁烁的有东西飘落,伸手抓住一片,却是细碎的茉莉花瓣,十足的小女孩情调。
“这次的对手是女孩子吗?”陆进不由挑了挑眉毛。他沿着海浪传来的方向向前走去,花香味渐渐浓郁起来,却看不到有什么花草,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广阔的树林,棵棵枝繁叶茂,枝头开满洁白的茉莉花,在风的吹拂下发出海涛般的哗哗声。
“会开茉莉花的树吗?对方到底有没有常识?”

“绿珠小姐,请让我永远陪在你身边吧!我对你的爱是真心的!”花树下一个白衣公子打断了陆进的沉思,他满脸真诚地对身边一位穿绿衣裙,清纯可爱的少女说。不用问,这小子就是刚才昏睡的那位公子了。
“文若,我不是说过了嘛,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你最好还是快走吧。虽然,我也很舍不得你。”那位被称为绿珠的少女把头别向一边,眼中衔泫欲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是不会走得!”文若越说越激动,他拉起绿珠的手,一脸深沉的说,“你忘了我对你的许诺了吗?我说过,海可枯石可烂天可崩地可裂……(以下省略若干)我对你的心不会变,我对你的爱比海深比天高比……”
“喂,你们说完了吗?俺听的牙都酸倒了。”
实在是难以忍受他俩的肉麻,陆进忍不住打断陶醉中的两人,指着绿珠道:“俺说,不管你是何方妖物,总缠着人家灵魂不放也太过了吧!这家伙眉宇之间已显死气了,快放了他吧!要不然俺就对你不客气了!”
“你是谁?哪来的疯子,说的疯话我一句都听不懂!”不待绿珠接话,文若一下子挡在两人中间,神情紧张,“但是我绝对不允许你对我的绿珠动手!”
“俺又没说是来找你打架的,你瞎激动啥呀?兄弟!”陆进摆出一幅地痞的嘴脸。
“哼哼,文若,看来我们的爱情之路还不是很顺利呢!不过,”绿珠突然一把推开程文若,“若不先发制人的话,会输得很惨哦!”
“哗——”她突然拿出把折扇,狠命一扇。
慌忙跳到一边,躲过扇过来的风,那气流掠向陆进身后的树林,片刻间就把它们撕成了万千碎片,茉莉清香在空气中浓烈的弥漫开来,原地只剩几棵树桩。
“可恶,居然抢先动手,卑鄙的家伙!”陆进伸手往空中一抓,赤红色的火焰蹿出手心,瞬间化作一柄银色长剑,“我要废了你这百年道行!”
“对女孩子你也下得了手?真狠心呢!”绿珠单袖掩口,娇嗔道。
“你少罗嗦!死妖怪!”陆进不屑的皱起眉。
“斩妖剑,疾!”
击剑空中,陆进念了灭妖咒,从剑锋引出的黑色火焰化作无情的长蛇,直逼绿珠。
“太过份了啦!竟对女孩子用这么狠的招式……”绿珠想躲却没处躲,也无力还击,不由双目含泪哭开了。
“绿珠小姐!”这时一个白色的身影蹿了出来,挡在了绿珠身前。
糟了,他怎么会蹿出来?反应过来的陆进慌忙收住剑锋,但还是有火焰伤了文若。
“绿珠小姐,你没事就好……”凄然一笑,程文若软软倒了下去。陆进顿时胸口一阵疼痛,似曾相识的场景。
“文若!”没料到他会来救自己,绿珠大吃一惊,赶忙把倒在地上的程文若扶起,“为什么,你要救我?”
是呀,为什么?陆进也想知道,十六年前,也有这样一个愚蠢的男人吧?他的胸口没来由的又是一阵闷痛,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他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了,但是眼神里却充满幸福。“其实自那次庙会上初次见你,我心里……便一直忘不了你,我……不惜向仙人求了折寿之法,舍去二十年的寿命,只求……只求能与你梦中一见,现在……我死……而无憾了……”一见钟情吗?真是愚蠢啊,陆进轻蔑的一笑。
“不要!文若,你一定要活下去!”绿珠煽情的大叫,同时在他伤口上用法术为他疗伤,“我实在不想再瞒你了,你上次庙会上见的那姑娘不是我,你求得仙人也是我假扮的,而且,而且我是个狐妖,也是个男的!”
“什么?”绿珠突然语出惊人,原本已快没了精神的文若不由浑身一颤,死死的盯着绿珠。陆进无聊的把头别向一边,这一切在他见到绿珠的时候就已经算到了,毕竟以绿珠的道行还是瞒不了他的。
“看到你对我这么痴情,我还真是于心不忍。”绿珠的声音突然转成了磁性的男中音,浑厚深沉,再无半分女子气。同时她身上绿光一闪,瞬时,以为灰眸雪发,蓝袍纶巾的美男子取代了她原本的位置,“我本名郭彧,字亦信,只因族中规矩,成年狐妖必须迷惑人类男子,取其精气二十四天方才圆满出师,故来诱你,现在也差不多二十四天了,本打算弃了你便走的,但现在我改主意了。”
“不——!”文若不由惨叫一声,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正抱着自己的郭彧,跌跌撞撞的跑了几步,身影渐渐模糊,最后完全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好,碰上了我,醒来之后就把梦中的一切都忘光吧!”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方才想起了陆进,转身对他狡诘的一笑,“如何,还要继续打吗,火炎道士?”
“废话,是妖物俺决不放过!”陆进招手摆出攻击的架势,手中的剑柄火焰复燃。
“呵呵,你以为我会怕你吗?”虽然知道以道行深浅而论,自己明显不是对手,但他仍自信的一拢额前刘海,优雅地在空中划出个黑白相交的太极图来。
“难道你想用障魔术?”陆进挥剑架起保护结界,真意外,连狐妖也学会这么高深血腥的禁魂法术了吗。
“那是当然——不会的啦,大白痴!”黑白的太极空虚化,罩在亦信身上,他的身影渐渐模糊,“你最好给我小心点!下次再让我碰上你,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哦呵呵呵……!”
“可恶,被摆了一道!不过,还是算了吧。”气乎乎地收起火焰之剑,伸手在空中一划,黑暗渐渐隐退,明亮柔和的光线照了下来,屋里的摆设渐渐清晰起来。
陆进睁开眼,重又戴上草帽,站起来走到门口,一把推开,西边的红霞映入眼帘。“明天,又会是个好天气吧?”这样想着不由伸了个懒腰。
一直守候在门外的家仆赶忙入内:“我家公子现在如何?”
“轻轻摇摇他,马上就醒,也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有些气虚,好生调养半个月就没事了。”
疑惑地望望他,家仆跑到床前,小心地摇着程文若,“公子,公子醒醒!”
“……谁在叫我?”程文若缓缓睁开了眼。
“啊呀,公子你终于醒了!”家仆惊喜若狂。
“什么终于醒了?我睡了很久吗?”
“您已经睡了二十四天了!”
“什么?”他吃惊得从床上猛地直了起来,却只感到头重脚轻,眼前一黑又倒了下去。
“公子,你怎么了?”
“我饿了,给我传饭吧。”有气无力地说完这句,他又昏沉沉的闭上眼。怎么睡这么长呢?梦中似乎有什么想要记起来却又什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呢?
“给你们家公子上点清淡的饮食吧,像米粥之类的。”陆进交待出来传饭的家仆,“刚醒来的饥饿之人不能吃太过,哦,还有,把此丹给你们公子服下。”他掏出一颗还魂丹递给仆人。
“先生真神人也!我已派人通知家主,等下他会亲自向先生致谢,请先生万勿推辞。”现在家仆对他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环抱双手于胸前,对他深深躬身一拜,拜的陆进受宠若惊,因为这是文人和士大夫之间的最高礼节,仅次于朝堂上的跪拜之礼。
“不,不用了,俺狗肉上不了大席面,告辞啦!”谁不知道这位程府老爷可是朝中重臣,见他总不能还戴着草帽吧,到时候肯定露馅。他慌张地跳上屋顶,向远处地上的宁洛打了个口哨,暗示她上来,一起消失在重重屋檐之上。
“……什么?对方也是男扮女装?那他和你还真像耶!哇哈哈哈!”听完陆进讲述的事情经过,宁洛很没形象的放声大笑,她又想起了员峤的那次事件。
“你闭嘴吧!别把俺和专会勾引人的变态妖精混为一谈!”陆进恼羞成怒的怒吼,随即想起了什么,不由一停,“糟糕!”
“什么?”
“俺忘了要赏金了。”
“陆进——!”宁洛收住脚步,一脸幽怨的看着他。
“喂,你不会又要哭吧?”陆进不由心里发毛。
“你是个大笨蛋!”
河东狮吼过后,宁洛丢下他独自远去。
“喂,等等俺呀!宁洛!俺错了还不行吗?……俺想人穷要穷得有志气……喂,俺说等等呀!俺那两个剩烧饼还在你的背包里呢!”

“什么让他后悔来这世上,说得好像你有多牛似的,”一只黑色的乌鸦停在树枝上,对坐在身边的郭彧大叫,“有你这么个主人我都觉得寒碜!真不明白族长他们怎么想的,居然也算你通关出师……”
“叭叽——!”
一巴掌把它拍下去,郭彧无限伤感的遥望西天云霞:“居然会输给这么穷酸的人类,真叫人不甘心。”打开折扇遮在嘴边,半眯起眼睛,洁白的扇面上“狐假虎威”四个隶书大字分外醒目。
“啪!”他又合上扇子,像下了什么决心,猛然站起身来,站在树梢上:“我决定了!跟着那个道士云游一阵子,直到打败他!”
“主人慎言,请千万三思啊!”那乌鸦又飞了上来,“你想想,就你那半吊子本事怎么混啊,在乡下骗骗无知小孩还可以,出去的话让人卖了恐怕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叭叽——!”
“东恒,你给我安静点!吾意已决,休得多言!”
郭彧手指夕阳,一幅大义凌然的样子,不过乐极生悲,脚下的树枝不堪重负,终于“啪!”的一声断掉了。
“哎呀——!”
“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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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畔珠 发表于 2007-10-1 11:58:29 | 显示全部楼层
“占卜问卦,不准不收钱!”
身后的吆喝声一直紧紧跟随,陆进终于忍无可忍的转过头大吼:“都说过多少次了,俺们已经穷得要死,没钱听你瞎扯!别再跟着了!小心俺揍你!”
“这位居士稍安勿躁,”被他吼的算命先生不急不恼,依旧和蔼地笑着,一面摸着自己下巴上的山羊胡,“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贫道所走之路不过恰好与居士所去之路相同而已,只不过有前有后。若是贫道在前,居士岂不是跟着贫道了吗?”
“哇塞!”一直在旁没开口的宁洛不由瞪大了她清蓝的大眼睛,把这位穿得破破烂烂的胡子大叔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阁下好口才,见地果然高明!不过怎么混到给人算卦的份上了?”
“呵呵,”算命先生得意地捋着自己的胡须,结果一不小心用力过猛,生扯下几根来,疼得他面部一阵抽搐,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人各有志啊,小姑娘。具体原因恕贫道不便相告。贫道只为有缘之人卜卦,既与此相遇,也算有缘,不如免费送姑娘一卦如何?”
“先生请讲。”女孩子没有几个会不喜欢占卜算命之类玄幻东西的,宁洛也不例外。陆进在旁边则嗤之以鼻,他深信他娘的名言:“便宜没好货,更何况是免费的。”
“某观姑娘红鸾星当头,鸾运相随,定时有暗地爱慕姑娘之人在左近。”
“哈,哪个傻瓜这么没眼光?”陆进嘲笑地歪歪嘴角,叼在口中的草棍一上一下。
“而且,”不满的白了他一眼,那先生接着扯,“此人虽与姑娘素昧平生却能在初次相识便以命相托,伴随姑娘出入于众多本与他无关的是非之中……”
“给俺等一下!”陆进一脸铁青的死盯着算命先生,不待那两人反应过来,已闪电般冲到他面前,一手揪住他的衣领,“虽然俺不晓得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但拜托你话别说这么恶心行不行?谁爱慕哪个处处自以为是的女人啊!……”
“你说谁是自以为是的女人?”
“呯!”
“哎哟!”
狠狠地一拳把他打飞,宁洛头也不回的走了。
“呵呵,年轻人,不如贫道也送你一卦如何?”
“留着骗鬼去吧,神棍!”不想再同他纠缠下去,陆进也拔腿就跑。
“可是贫道看得出居士你在恋爱运方面总是惨遭失败。”那先生以扇掩口,细长的眼睛像狐狸一般眯了起来。
“……!”陆进不由收住了脚步,对方正说中了他的痛处,某些糟透了的初恋和倒霉的爱情史顿时涌上心头。
“不过日后会有大的转折。”那先生一合纸扇,扇面上“狐假虎威”四个字被掩了起来。
“什么转折?”这次干脆转回来,直接问好了。
“你不是不信我这个神棍的话吗?”
“少罗嗦!快说!信不信俺揍你?”陆进摆出一幅狰狞的样子,背后似乎升起了熊熊火焰。
“开玩笑开玩笑啦,其实呢,”意识到好汉不吃眼前亏,算命先生马上改口,“其实你日后的转折是……”
“是什么?”
“你将会变得——”
“?”
“习惯失败。”
“……”
无语地沉默片刻,突然陆进食指冲他一指:“万焰聚生!”说罢扬长而去。
“哎哟!敢对我这种没有攻击力的凡人乱用法术,你这也算正义的火焰道士吗?”抱头鼠窜的一边躲着四下飞散的三昧真火,一边不甘的发问。
“说这些之前,先练好你那蹩脚的变化术吧!”远远的传来陆进的回答。
“唉——难怪,一开始就被看穿了呀。”
被三昧真火烧得狼狈不堪地变回真身,算命先生的胡须皱纹都消失了,身上的旧道袍也变作一袭蓝袍,长长的银发直垂腰际,一双细长的灰眸微微的眯起,眼角稍稍上挑。如果不是左眼熏出的黑眼圈和脸上的烟灰的话,倒也算是位英俊贵公子了。
“呱——”一只乌鸦飞来落在他肩头,“悲哉痛哉!主人啊,看你烧成这幅惨样,东恒心里很难过。都说了让你少白痴,谁会相信一个神棍啊!要套近乎也不用这么蠢的招吧,根本是在自取其辱……”
“住嘴啊东恒!”郭彧自信的一捋额前刘海,“不找出那小子的弱点本公子誓不罢休!”
“那你自己慢慢找揍去吧,我不陪你疯了!”东恒一下飞向云霄,“等你快撑不住的时候记得通知我,我好帮你安排后事!”
“去死吧!乌鸦嘴!”

圹圣国都鲁梁,天空一碧万顷,处处歌舞升平,一派太平盛世的样子。不过朝中的大臣可不这么想,自从先帝突然驾崩之后,新君严晊年幼无主政之能,致使朝纲大乱,现在真正掌握大权的是太后的兄长武安侯申沛。
现下,在帝都最大的青楼眠月楼里,正有一个人在忿忿不平:“早说过尚乐那家伙成不了事,果然如此,竟白白放跑了严广那小子!”左将军幸奇边说边使劲摇着手里的纸扇,一边抠脚丫子,动作粗鄙,毫无身居高位之人的气质修养。
“话虽如此,幸奇大人,”旁边一个青年男子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忽略掉对方粗俗的举止,这位左将军是武安侯之子,目下在朝中正气焰熏天,得罪不得,“侯爷已对尚乐禁闭半月以示惩处,我们就不要再讨论这些毫无意义的事了。”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连李禁你也袒护尚乐!那小子缺智少谋,我要是父亲早把他砍了!”
“……”
望着激动的幸奇,李禁平静得看不出表情,虽然在他看来幸奇还不如尚乐,但依旧毕恭毕敬的说:“幸奇大人所言极是,但侯爷的心思岂是我们这些愚鲁之人所能领悟的。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便相陪,先告辞了。”不想再继续废话下去,李禁打算借故离去。
“喂,红牌姑娘马上就来了,不玩会吗?”幸奇漫不经心的剔着牙齿。
“在下虽有此意,无奈侯爷还等着在下去汇报边区的灾况,实在不敢耽误。”
“啊?那你快走吧,”听他这么一说,幸奇不由兴味索然,“还有,别让他知道你刚刚在这和我在一起。”
“是,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转身下楼,李禁冲老鸨一招手,马上一班浓妆艳抹的女子涌入了他刚刚踏出的房门。

“大人,小得可以冒昧问一句吗?”不满地递给老鸨大把的银票,随从小心地问。
“便问无妨。”李禁依然一幅不动声色的样子。
“大人为何要委曲求全刻意逢迎左将军呢?他虽是侯爷之子,但官职却在兵部台大人您之下,论年龄,他也只能称呼大人的字,可是他却总是直呼大人的名讳,这未免……”见李禁幽黑的双眸直视自己,随从不由心中忐忑,不敢再说下去。
“无妨,说下去。”依然不愠不火,让人捉摸不透。
“是,大人,小的认为,左将军未免太过狂妄了。”一时找不到恰当的表达方式,只好来了这么一句。
李禁微微一笑,神情平和:“刘季,我素来敬重侯爷,申将军又与我情同兄弟,何必据于这些小节呢。”
“大人教诲的是。”刘季附和着,不在多话。
“啾啾——”
两只青雀飞来,盘绕在上空鸣叫不止。
“四皇子已去圬垚国,员峤发现的只是长得相似的替身……”李禁从青鸟的飞翔姿势和啼叫声中解读出了要传达的信息。
“大人?”见他突然沉默的望着天空,刘季试探的叫他。
“速去回报侯爷,已发现四皇子出现在员峤附近的平阳郊外,只需派一法师用纵妖术即可对付。”
“属下遵命。”

“宁洛,你们圹圣的天气可真怪,总是这么变化无常吗?”走了一段路,陆进不由抬头问。
“变化无常?谁说的?这不是很正常嘛。”已经忘记怒火的宁洛应声答道。见陆进手指远方,便也抬头望去,果然,天边一片片望不到边际的乌云正快速向这边移动,“这……是有点不正常,难道平阳郊外都是这样?”
远远的一棵大树上,郭彧坐在树枝上神情凝重地望着远方的乌云:“看来,那家伙麻烦了啊。”
“我说主人啊,”东恒飞来,落在他身边,“你们狐妖多少都有点预知的本事吧?天边那些杀气腾腾的乌云是怎么回事,不是法师来捉我们的吧?”
“哦?你害怕了吗,东恒?”漫不经心的扇着扇子,郭彧微眯双眼,“还是说,你在担心我?”
“不,我只是在想要死也要拉你一起死,多少有个垫背的。”
“……”
“叭叽!”
“哎哟!”
“所以我说扁毛畜牲最讨厌!”
说话间,乌云已来到头顶,顷刻间已遍布满天,刚刚还是明晃晃的晌午,转眼已黑的像三更半夜。
“要下大雨了吗?”宁洛望望天,“我们的雨具放哪了?”
“宁洛,”陆进收住脚步,低声道:“你快躲到附近的大树下去。”
“啊?不对吧,陆进,下雨天要在树下会很容易被雷劈到的……”
“别废话了,快去!”几乎是粗暴的大吼,陆进冲她隔空一排,一阵暖暖的气流把她推向一棵树下。
“陆……”一下跌坐于树下,宁洛刚要叫,却发现天上的乌云渐渐压了下来,云中隐隐还有嘈杂之声:“捉拿四皇子——!”声音凄惨阴森,叫人听了汗毛直竖。
“捉拿——”
一群数量惊人的妖物盘踞云间,其中一个小山一般巨大的黑色夜叉张开血盆大口向陆进俯冲下来,刮起一阵腥臭的大风。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雷破——!”陆进手持黄符反身跃起,同时一道紫色雷电自他掌心闪出,瞬间击裂了夜叉,烧焦的肉块七零八落地散落下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捉拿四皇子——!”
凄厉的叫声还在持续着,成千上万的妖物仍然前赴后继的扑上来。
“妈的,还没完没了了!”
唤出纵炎剑,陆进大开杀戒,烈火伴着雷电穿梭于妖群中,不时有被烧死的掉落下来,腥臭味越来越浓。
“原来,是冲他们来的。”东恒扑扇着翅,小心地在郭彧手碰不到的树枝上落下,“你不帮帮他吗,主人?”
“我为什么要为一个陌生人自找麻烦?而且他还是个男人。”看戏般悠闲地扇着扇子,“狐假虎威”四个大字分外醒目。
“你不是不甘心上次输给他吗?而且,如果救了人类的话,可是会因此功德减少十年的修行之苦啊。”
“拜托,那小子法力比我要高,尚不能自保,我出去也只会白白送死。”
“你根本是不想帮他吧?谁不知道也许论法力你是最差的,但对付这些牛鼻子道士的法术你却最有一套!因为主人你最狡猾,最会使贱招……”
“你是想找揍吗?”
“嘶——!”
双拳难敌四手,陆进渐渐体力不支,结果背后被一只狗妖趁机咬了一口,血如泉涌。
“陆进!”再也看不下去的宁洛不顾一切地跑出树下。都是自己害的,如果当初不逼他假冒四皇子,人家现在也许还只是个无忧无虑的云游道士吧!本来就没理由把他这个无辜的局外人拉进来陪葬的……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太自私了……
“笨蛋!都说了别出来,俺现在没法用瞬间转移带你逃跑……”陆进勉强一剑挥开冲向自己的秃鹫,只感到后背湿热的巨疼。可恶,如果不杀了背后的施法者的话,就永远没完没了了,这样自己早晚得赔进去。但是这种术的施法者却总在千里之外。
“你们这些妖怪!”宁洛终于下定了决心,泪流满面地迎天大喊,“他只是个长的向四皇子的普通小道士,不是四皇子殿下!要抓就抓我吧!我是四皇子的贴身侍女!”
“你在胡说什么啊!”陆进一咬牙斩裂挡在自己与她之间的鬼怪,血淺了一身,“俺不是四皇子谁是?有明王佩为证!”\r
“陆进……”宁洛怔怔的凝视着正奋力试图接近自己的陆进,血雨分飞中似乎第一次认识了这个一脸穷酸像的少年,“为什么……这样说……你会死的……”
“笨蛋!虽然你蛮不讲理俺也贪生怕死,但朝庭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绝不会因为你是女人而放过你,这种烂泥坑一旦沾上了就逃不脱关系。而且俺当初既然答应了你,就绝不会放任你的死活不管!
“!!”宁洛呆住了,一时间她忽然觉的此人显的异常高大。
“当心身后!”
“???呀——!!!!”
“呜——!”
悄然自她背后袭来的妖物吓的她不由的闭上了眼,而陆进此时正被两只夜叉挡住了视线。她只有等着被撕碎的份了。忽然间,只觉得身子一轻,已经被人抱住飞了起来。
“小姑娘,你比看上去要重呀!”耳边一个声音打趣道。
“……”小心地睁开眼,一个银发灰眸的男子映入眼帘。
“你是谁?”不知怎的,她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
“这么快就把给你算命的先生给忘了?你还真是健忘呢。”郭彧突然往下一跳,只听“嘭!”的一声,迎面而来的妖物和后面追赶他们的夜叉撞在一起,纷纷掉落下来。
“乖乖的在树下等着吧,目前只有这里最安全,它们不敢接近长在土里的树木。”把她放了下来,郭彧又看了看还在玩命拼搏的陆进,微微眯起眼,宁洛不由联想到了狐狸。
“看来你对那小子很重要呢,莫非这就是他的‘要害’?”
“你在说什么?什么要害,还有你到底是谁?”
“没什么。”郭彧回给她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宁洛心底却莫名其妙的一哆嗦。
“我去帮帮那个笨蛋,你乖乖待在树下别乱跑!”
“为什么我要听你的?”
不理睬宁洛的质问,郭彧踱出了树下。
“喂,又见面了!长着火柴头的!”悠闲的扇着扇子,郭彧冲还处于包围中的陆进打招呼,“我救了你的小情人,感激我吧?”
“鬼才感激你!谁是俺的小情人啊?她的死活关俺屁事!”一边砍死扑过来的巨猿,一边愤愤地瞪了他一眼,“还有,俺不是长着火柴头的!俺大名陆进!”
“哦,哦,陆进呀!在下郭彧,字亦信。”一扇子扇飞围住自己的群妖,郭彧也自报家门。
“俺管你叫什么,现在没工夫跟你鬼扯!”陆进已经渐渐体力不支,大口的喘着气。
“哎呀哎呀,因为是可怜的火炎道士,躲在树下也没用,所以只好硬拼吗?”以扇掩口,嘲讽的大笑起来,“哇哈哈哈哈——!”
“你少罗……嗦……”话音未落,陆进已经不支倒地。
“伤脑筋,如果你死在这,我也会很困扰的,姑且帮你一把吧!”
收起纸扇,半跪于陆进身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顺势一把把他拉进怀里,昏迷中的人身体意外的沉。
“失去意识了吗?这样也好,可以更方便点。”阴阴一笑,郭彧的身体渐渐融入陆进体内。
“跑进去了……”树下的宁洛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下巴几乎掉到地上,“他到底是什么?”
“我的主人,是个变态……”树上的东恒接腔。
“呵呵呵……!”原本昏迷在地的陆进睁开了眼,阴险的笑了起来,原本浅绿的眸子变成了灰色,危险的眯了起来。
“呜——!”妖群已经冲到了眼前。
“放着这么深厚的道行不用,只会用蛮力硬拼,这家伙果然是个笨蛋。”陆进,或者现在应该叫郭彧,缓缓抬起手,打开白扇,“去——死——吧!”
“哗!”瞬间龙卷风呼啸而起,夹杂着熊熊的三昧真火,顷刻间卷走了四周所有的妖物和乌云,连带着周围的参天大树也被连根拔起。
“好大的风……什么时候会停呀?”宁洛死死的抱住身边的大树,勉强没被刮走。
“还得有一阵子。”东恒适时地飞下来,宁洛注意到它周身散发着淡淡的荧光,丝毫不受飓风的影响。
“放开手吧。”东恒栖在她的肩头,淡淡的荧光撒在她身上,马上她就感觉不到风的猛烈了,依言放开了大树,“啪!”几乎就在同时,身边的这棵树再也禁受不住,被卷入了风里。
“谢谢你哦,小乌鸦。”
“我不叫小乌鸦,我叫东恒。”
终于,龙卷风渐渐平息了,蔚蓝的天空重新显现出来,刚才的阴郁一扫而光。
“终于停了,好厉害!”刚才还树木葱郁的地方现在已是一马平川,空无一物,看得宁洛咂舌不已。“这真的是陆进干的吗?”
“不,虽然法力来自于陆进,但那招‘风裂术’可是我主人的哦。不过只有主人一个的话恐怕最多只能扇阵凉风而已,而身为人类的陆进也是使不出狐妖术的,所以可以说,是他俩合力击退那些妖物的。”东恒在旁边扑扇着翅膀充当讲解。
“你的话还真多哎,东恒。”不知何时,“陆进”已来到他们眼前,依然是以扇掩口,眯着眼睛,动作比陆进不知优雅了多少。
“你,你是陆进吗?”第一次见到这么斯文的陆进,宁洛吓得连连后退。
这边“陆进”是步步紧逼:“呵呵,也是也不是,现在就让在下替那笨蛋做最后一件事吧。”
“?!”
不待宁洛反应过来,“陆进”已托起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去死吧!死色狼!”
“哎哟!”
被她狠命一拳打倒,陆进摔倒在地,清醒过来。
“好痛!宁洛,发生什么事了?那些妖物呢?”灰色的眼眸转回清澈的浅绿色,陆进无辜的揉着头上的大包,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你去问那个死变态吧!”
“啊?你是指那只狐狸吗?是他帮了我们吗?喂,等等我!”
“这样看来,火柴头的爱情之路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哎呀呀,还真是不幸呢。”及时从陆进体内逃出来的郭彧坐在远处的树上幸灾乐祸。
“都是你害的吧,变态主人!”
“有吗?我不过是帮他一下而已。”
“你根本越帮越乱!”
“……”
“叭叽!”有鸟被拍坠地。

千里之外的武安侯府地下室里,一明一暗的太极图突然灭了,它中心摆放的一小盆纸剪的鬼怪顷刻间化为灰烬。
“啊——!”对面施法的道士惨叫一声,口吐鲜血,“速去回报侯爷,纵妖之术已破……请恕贫道无能……”话音未落,已倒地身亡,旁边守护的童子慌了神,哭叫起来,等候的侯府侍卫一言不发,退了出去。

铜镜中的混乱景象渐渐缩小,被一只手轻轻一抹便消失了踪影,镜面中映照出它的主人:长长的黑发,金色的双眸,华贵的丝绸长袍下摆动着粗壮的蛇尾。
“那家伙,看来暂时没什么危险了。”
“既然初江大人这么在意‘他’的话,不如把那人的魂魄招来九幽地府如何?”闪烁不停的鬼火中,幽幽浮现出个人影来,毕恭毕敬的低语询问。
“在意?哼,多管闲事。”轻轻地摇晃手中的酒杯,一日种异样的神采在他眼里一闪而逝,“我只是太过无聊,想看看这些所谓的神仙转世后有多大能耐。”
“原来如此。”声音里听不出起伏。
“赵京,”初江目光转回镜面,神情古怪,“派人暗中跟着狐妖郭彧。”
“只是跟着?”人影略略欠身,询问道。
“暂时。但小心点别让他发觉,狐妖都很敏锐。你下去吧。”
“是。”低声应了一声,人影已散,带走了那几处鬼火。
幽深的九幽地府复又归于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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