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女人,你有过真爱吗?”
“集宁分园的霞飞老师,她年纪那么小,却顶住压力、背着张丽和我好,我俩是真心相爱的。”他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知道吗,我这辈子到目前为止,做的惟一一件善事,就是霞飞她妈重病时,我给霞飞送去了1000元钱。”
急切表达中的赵志红,话到此处,语气却突然略微停顿,流露出一丝痛悔的表情,“我父母是最要脸的人,他们一定是再也不要见我这个逆子一面了,我让全家抬不起头来。”
中国的“BTK”
他再次调整了一下情绪,用尽量真诚的眼神望着记者,“你可以替我呼吁一下吗?我坏事做绝,死期将至,我渴望能有机会做我人生中第二件善事、也是最后一件——行刑后,把我所有健康的器官都捐献给需要它们的人,这是我的赎罪,也替家人减轻耻辱。”
一番“庄重”之后,到登记口注册时和管教民警老熟人一般谈笑风生的赵志红,在记者即将离开监区之前,生怕忘了似的回头招呼记者,“刊物出版了,一定给我邮一本啊,我要看看自己在杂志上的样子,呵呵。”
看着赵志红歪歪扭扭的背影,记者不由得想起了在2005年2月26日,在逃避警方追捕31载后终于落网的美国著名连环杀手“BTK”——丹尼斯·雷德(DennisRader)。
他自1974年至1991年,共计猥亵并杀害了10名妇女及儿童,他热衷于在作案后向警方和媒体寄去详细描写其杀人细节的“诗句”,挑衅司法的同时,还公开自己的“杀人感受”,譬如,“到底我还要杀多少人,我的名字才能出现在报纸上,并在美国引起轰动呢?”
雷德命名自己为“BTK”,是“Bind,Torture,Kill”的缩写,意为“捆绑,折磨和杀害”,基本再现了他每次作案时残忍的虐杀过程。
雷德在2005年被捕时,是帕克市的市政法令执行官兼路德天主教会的高层神职人员。
他被社区评价为“友好,殷勤,乐于助人,婚姻美满,工作稳定,典型的中产阶级”,但恰恰是这位不笑不说话的绅士,使与他近在咫尺的两位女邻居“人间蒸发”。
雷德在1979年写给当地媒体的一封信中,首次剖析了自己的杀人动机,他说,“有一种神秘的力量驱使我大开杀戒,令我无法抗拒。”
与雷德有着同样“逻辑”的赵志红,在他的供述中,奸杀的残忍性与“刻意情节设计”方面,毫不逊色于“BTK” :
为他亲手沏上热茶的12岁小姑娘,被他强暴后,倒插在她自家水缸中,蜷缩着溺死;
山西医专的女大学生,被他用纤维绳将双手与左腿交叉捆绑,以劈开右腿,使整个身体呈现后拱弯曲状态——这是草原上屠宰绵羊的专业姿势;
发改委年轻女干部,所穿着的所有内外衣裤,被他用匕首从领口至裆部一线割开,强奸后向其左胸连刺5刀,创道深达胸腔致心脏破裂……
怎样深刻的恶毒、仇恨与对人性、人类本身的漠视、蔑视、无视,才能造成这样没有“爱因恨果”的同类杀戮?!
赵志红、“BTK”,都不是精神病患者,但是,他们无疑都是“心理甲等残疾者”。
采访札记
尽管赵志红所犯案案情重大,人们都想知道这个被警方认定的“杀人恶魔”有着怎样的心路历程,然而,记者会见赵志红的真实目的却只是为了打开心中“4·09”命案究竟是不是他做的这样一个问号。因为,在内蒙古,整个司法系统对“ 4·09”讳莫如深。
在对其一个多小时的采访行将结束时,记者两次追问赵志红,“你确保你对警方的所有供述均没有蓄意作假、东拉西扯的成分,同时没有因警方刑讯逼供而屈打成招,全部是真实的表达吗?”
他非常肯定地回答,“确保没有,全部真实。”
说话的语气和2005年10月30日他带领警方前往“4·09”命案案发原址,指着厕所的位置说“就在这里” 一样,毫不含糊。而在此的前一天,两位警察刚刚向距“4·09”案发地点咫尺的小卖铺老板肖大姐打听过“这个商店西面以前是不是有个公厕?”
第二天,当两辆警车押送着赵志红再次出现在那个公厕的原址时,一帮警察围着一个镣铐在身的犯罪嫌疑人不停地摄影、拍照,内蒙古第一毛纺厂宿舍大院的老住户们开始明白了:“李三仁家的二小子,不是真的被冤了吧?!”一位和肖大姐相识的赛罕区分局的警察低声说:“赵志红说那个女的是他杀的。”话没说完,他的同事就赶紧上前,边拉他走边说:“这是某局长之前办的案子,别和外人瞎说。”
这些人都是李三仁夫妇昔日的街坊、邻居。这个消息对李三仁夫妇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于是,从2005年11月中旬开始,在又一次精神重击下硬撑着身体顽强站起来的李三仁夫妇,强忍悲愤,每天奔走于自治区人大、政法委、高院、检察院、公安厅以及呼市公安局、法院、检察院等部门,希望查明真相,“为儿子申冤”。
在此期间,远在千里之外的某媒体摄制组专程飞来呼市,希望对赵志红进行采访,被区公安厅以“案情特别重大”为由婉拒,五天后无功而返。
赵志红被捕10个月后,他所供认的“4·09”命案的侦查工作还是裹足不前,赵志红案件仍然未被检察机关审查起诉。
《法律与生活》记者 王健 |